傅雷夫妇的新墓碑上刻着傅雷家书中的一句话:“孤独的孩子会创造一个世界。”韩栋
南方记者韩福东来自上海。
傅雷(1908年4月7日—1966年9月3日),著名翻译家、文学评论家。文化大革命期间,他与妻子自杀,1979年平反。2013年10月27日,傅雷夫妇合葬于上海浦东福寿园港湾公墓。
傅雷和朱美福的骨灰被合并在一处,安葬在上海浦东福寿园海港公墓。在自杀47年后的10月27日,著名翻译家傅雷在大儿子傅聪演奏的莫扎特和肖邦的钢琴曲声中,与爱妻安然入睡。[下一页]
傅雷和朱美福。福东翻拍墓碑很简单,一块普通的石头,高1 .8米,上面刻着傅雷《家书》中的一句话:“一个孤独的孩子会创造一个世界。”左下为傅雷夫妇的生卒年:傅雷生于1908年,朱美福生于1913年;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纪念日:1966年9月3日。
葬礼仪式后,国际著名钢琴家傅聪在墓碑后面站了很久。在傅雷夫妇自杀前,在波兰读书的他,飞到了英国,成为了一名“叛逃者”。等到他能回家的时候,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十年了。在他们留下的遗书里,这样提到了大儿子:“只不过不公不白,洗不掉的日子比坐牢还要难过。再说了,光是教育一个汉奸傅聪来就活该死在人民面前!更何况像我们这种旧社会的人渣早就应该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了!”[下一页]
早在1979年平反时,傅雷就恢复了戏路。作为拨乱反正的体现,上海龙华革命烈士陵园安葬了他的骨灰,但他的妻子朱美福只能葬在家乡青浦公墓。“当时只允许父亲的骨灰进入革命公墓,母亲的骨灰不允许进入。但事实上,当时我混合了我父母一半的骨灰,他们已经葬在一起了。傅雷的二儿子傅敏告诉南方记者。现在,随着正式合葬在一起,傅雷的后人已经把悲伤的过去联系了起来。傅敏说:“这是一个有特定历史根源的悲剧。这个根还没有彻底根除,但我坚信,随着时代的发展,邪恶的东西终将被阳光所取代。”
后人长期反对迁址葬。
在葬礼之前,傅聪说:“我太难过了,我的心乱糟糟的,我梦见了我的父母。请告诉记者们不要采访我。”
他在北京的家中与王树华交谈。他就是浦东傅雷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王树华。他提议并带头参加了傅雷夫妇的葬礼。
“搬迁是我的意见。我认为傅雷的骨灰放在革命烈士陵园,这与事实不符——他不是烈士,也不符合傅雷的意愿,不应该葬在那里。而且夫妻俩是一起自杀的,如果能葬在一起就更好了。”王淑华告诉南方记者。
他的想法很难得到傅雷后代的同意。“我做这份工作已经四年了,他家人反对的主要原因是人们不想在去世后为自己扬名。傅雷生前宽宏大量,反对恶习,不愿在背后搞那么多复杂的把戏。傅聪和傅敏都反对搬迁。”[下一页]
傅敏在接受杜南采访时证实了这一说法:“他们一直在做我们的工作。父母在世时总是保持低调,我们原本打算把骨灰撒海。但浦东非常重视它,说它想留下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。”
在王树华看来,浦东人傅雷不仅是上海的代表,也是中国杰出的文人,他们的墓碑应该以看得见的形式保存下来,让后人铭记和敬仰。他在傅敏工作,并请傅敏在傅聪与他一起工作。
“傅聪直到今年8月和9月才同意。但是,签约委托浦东富雷文化研究中心负责此事后,他一直给我打电话。他有点疑惑:这符合福雷的精神吗?”
傅敏参与墓碑制作和傅雷生平展览的规模相对较大。起初,王树华让雕塑家把墓碑设计成纪念碑的风格——用类似两本书的细石制成,一本是代表传统文化的线装书,另一本是硬笔反向翻译,指出傅雷在翻译方面的突出成就。这两本书都不完整,这意味着傅雷的写作生涯没有完成,他英年早逝。纪念碑上有一尊傅雷的头像。但是这个计划最终被傅聪拒绝了。
“傅聪希望简单而不要太复杂。他提议不要傅雷夫妇的头像,只要求用普通的石碑。”王树华说,后来,傅敏提出了更具体的意见,并在墓碑上刻上‘一个孤独的孩子会创造一个世界’。"
傅敏说:“这是我父亲书中一句精彩的话,说明他是一个有着纯洁心灵和资本的人。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爱人、爱艺术、爱朋友...我父亲生前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,他很单纯。我们也希望让墓碑变得简单。”
墓碑的最终造型基本遵循了傅雷后人的意见。[下一页]
“亲美反苏深度冲锋”
傅雷夫妇于1966年9月3日上午自杀。傅雷在沙发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他吞了很多毒,而朱美福却在窗框上上吊自杀了。傅雷58岁,朱美福53岁。
近两周左右,在北京一中任教的傅敏内心感到不安,“文化大革命”轰轰烈烈。在他生活和工作的城市,红卫兵对黑5级的财产争夺逐渐达到高潮。“我还是可以走出校门的。我不信任父母,所以我打了一个长途电话。我妈接的。当时上海还没有开始抄底。我妈说,没什么,让我放心。然后问我怎么样,我什么也没说。其实那时候,父母已经有事做了。”
三个多月前,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的《中共中央通知》(简称“五·一六通知”)宣布,历时10年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。通知说:“渗入党、政、军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,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者。一旦时机成熟,他们就会夺取政权,从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。”敏锐的傅敏在那一天知道,如果他的父母没有受到影响,一切都会好的。一旦他们被批评,就会发生一些事情。
1958年,傅雷被打成右派。傅敏记得当时父亲有一个自杀的计划:“他半夜戴着‘右派’帽子回家,告诉我妈,要不是考虑到我还在读书,他就要走了...现在我已经建立了事业,他没有后顾之忧。在他的家书里,他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傅雷被扣上右派帽子的主要证据之一,是他在1947年翻译了斯诺、司各特关于苏联的文章,编成《美苏关系评论》,先在《文汇报》发表,后被左派指责为“反苏”“亲帝国主义”。傅雷当年7月写了《所谓反帝亲苏》,发表在《观察》上,楚安平主编,攻击左翼。十年后,这成了他反动思想的一大罪行。1957年下半年,傅雷被指为亲美反苏深度冲锋“中间路线”和上海的代言人,被上海各大报纸批评了好几天。次年4月30日,他被划为右派。
1966年8月下旬,傅敏从北京打电话到上海家中不久,傅雷和他的妻子遭到红卫兵的突袭,随后受到了四夜三天的批评。在家里发现的一面小镜子和一张褪色的蒋介石旧画报成了“反党犯罪的证据”。感到彻底孤独的傅雷和妻子约好在上海江苏路284弄5号“快雨楼”与世界告别。
“教女”冒险去取骨灰”《傅秀》:虽然所谓的反党犯罪证据(一面小镜子和一张褪色的旧画报)是在我们家发现的,我们不能互相争论,但直到去世,我们才承认那是我们自己的东西(其实是在储物柜里整理出来的东西)。虽然我们有成千上万的罪行,但我们从未想过改变天气。我们也知道,虽然找到的证据很难辩驳,但在英明的共产党和伟大的毛主席领导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,绝不会因此而被判处重刑。只是已经不白了,洗不掉的日子比坐牢还要难过……”
这封写给傅敏和朱美福哥哥朱仁秀的遗书被保姆发现了。朱仁秀发电报给傅敏,请他回来处理事务。“那时候我在北京,生活不能自理。三年后,我被贴上了当前反革命的标签。我回不去了,就发了电报说:你可以对付死人。我舅舅也是“编制”,他也忙着自己。他没有去收骨灰。我们不在现场。”傅敏说。
据王树华介绍,由于亲属不在,傅雷夫妇的火化由公安局操作。在世界殡仪馆,一位名叫蒋孝严的29岁女性“社会青年”接管了骨灰。
“蒋孝严是我父亲的崇拜者。她说,傅雷的养女,戴着大口罩,去找我叔叔,带着我表哥,把骨灰带回来,放在永安公墓存放。傅雷的名字没有留在骨灰盒上,而是做了一个记号。蒋孝严对此做出了贡献。没有她,别人不会这么做。蒋孝严也因此受到影响。”傅敏说。
蒋孝严把傅雷的原名“傅暖安”放在骨灰盒上,并给周恩来总理写了一封信,希望他能收拾残局。结果他惹上了麻烦,被叛军逮捕审问。幸运的是,他终于走运了。傅敏说,1979年4月,傅雷平反后,他们在朱仁秀的档案里找到了骨灰证明书,带回安葬。
直到当年4月26日,上海市出版局局长马主持傅雷追悼会时,在悼词中说:“上海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、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市分会郑重宣布:一是为傅雷同志平反,把林彪、“四人帮”强加给傅雷同志的一切假话全部推翻;2.1957年傅雷同志写的那篇文章和他在会上的讲话不是右倾言论,划为右倾是不对的。根据政策,应该予以纠正,以恢复他的政治声誉。”新华社发表了电讯。
转眼20多年过去了,曾经不被全社会接受的傅雷,成为了上海浦东重要的文化标签之一。除了夫妻合葬,他出生的周浦镇美术馆还举办了他的生平展览和铜像落成仪式。
他们试图通过傅雷展示新世界,但这个赤裸的孩子仍然很孤独。